2011年2月27日星期日

用“馋、饿”虐待劳教人员

                           

用“馋、饿”虐待劳教人员

20071127日我被停止购买食品整整一年零六天。

每顿饭前的一个小时我的肚子就开始叽里咕噜的叫,肠子不停的蠕动着。尽管菜里没有一点油水,我还是一分一秒的盼着快点儿开饭。

就在我饿得难受的时候,包夹我的人也开始饿了。但是她们都是可以买食品的。几个人坐在墙角,打开花花绿绿的食品袋子。这时候,我的头总是扭过去,努力的不看那些东西。但是,饼干的香味、花生的香味飘出来,一闻到就搅和的肠胃更难受了。不知怎么的,偶尔还是进入眼帘,立即,眼里就充满了泪水。愤怒和屈辱,天天折磨着我,强迫自己要坚强。绝不能让这些吃的东西把自己的意志打垮。

刚开始停止我买食品时,我还是在六班。班里有新收容的劳教人员、有法轮功,有没钱的人,她们都不能买食品。有她们作伴,我还没感觉馋得这么难受。后来,单独把我关押在北二,由45个吸毒的对我进行包夹。我一个人看着她们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吃着、喝着,没了作伴的,再看着自己的手指瘦的像鸡爪子,胳膊上的皮捏起来像两层布那样薄,我就委屈的不得了,有时候几乎都要崩溃了,我真想大声喊:我犯了什么罪了?你们这样虐待我?

我没有喊,也没有让监控后面的女警察看见我流出的眼泪。我每天都对自己说:一定要克服心理上的痛苦,不能委屈,如果委屈就要得病了。比一比从前被打死、打伤的劳教人员,我应该知足了;比一比关在禁闭室的劳教人员,我应该知足了!对我实行劳教,彻底的摧垮我的意志是北京公安局的目的,劳教局、调遣处、杨亚楠是忠实的执行者。我绝不能让他们的目的得逞!我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我熬过一天,就离亲人近一天,就离希望近一天,我要心情愉快的过好每一天。

每天晚上9点多钟我又饿了。我只盼着快点到十点,上床睡觉。可是,我躺在床上,包夹我的人坐在我的床头监视我睡觉,她嘎吱嘎吱的嚼着东西,香味钻进我的鼻子,馋得我更饿了;塑料袋子的哗哗声,钻进我的耳朵,使我无法入睡。

我仰卧在床上,凹陷的肚子可以倒入一碗水。我摸着蠕动的肠子,它一会儿硬起来一段,一会儿又软下去,很奇妙。每天都是久久才能入睡。

2008103,一位高个子,45岁左右的调遣处副处长进了北二,他看着其他劳教人员堆在地下的食品问我:“你馋吗?”

我当时真想大骂他一顿,但是,我忍住了,他们愿意看见我被馋得发疯的样子,我不能上当!

我说:“刚开始有点儿馋,现在不馋了。”

现在已经出狱22个月了,我还是不能不吃饼干、不吃油炸花生米、不吃卤制鸡蛋、不喝蒙牛牛奶。在商店里路过这样的食品架,我都立即绕开。

虐待是有效的、对人的意志的摧毁是必然的。

馋,饿,带给我的痛苦终身难忘!

 

2011年2月26日星期六

“自愿抛弃”―北京劳教调遣处第一天

"自愿抛弃"北京劳教调遣处第一天

野靖环

这个三层小白楼是关押女劳教人员的。分别是:九大队,十大队,十一大队。

十一大队是长留的,专门关押表现好的法轮功的。还有一些吸毒的、卖淫的当牢头狱霸。

九大队在一层,从4层台阶上到平台,就可以进入大门。大门是铁制的,上部是玻璃,玻璃上写着"收容人员专用通道"。

一进门就是一个长约13米、宽约9米的大厅,大约有120平方米。大厅的西面是筒道,我们被直接带进筒道北面的第一间屋子,叫北一。

一进屋,一个劳教人员就让我们打开行李包,顺着墙,把被褥铺在地上,把其它物品放在被褥上。我看见她胸前戴的牌子上写着"代元元、吸毒、36岁"。

警察命令我们脱光衣服,�体站着,按照她的命令转动身体,警察和代元元仔细地查看我们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李亚斌的臀部有一个伤疤,被她们记录在一张纸上。秦永红的后背有一块胎记,也被记录。问我身上有伤疤没有,我说没有。我又想起来颈部做过甲状腺切除的手术,就说了。

马上被警察训斥:"刚才问你你说没有,这会儿又说有,以后想好了再说。"她们仔细看着我的脖子,却看不出手术后的痕迹,商量着记不记,最后还是做了一个记录(后来我瘦了,脖子上的每一根筋都暴露出来,这个手术痕迹就清晰的显现)。

四月的天气还很凉,这间屋子又是北面,一丝不挂的站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开始发抖了。幸亏检查完了,我赶紧拿起背心要穿,却被警察制止了。她说这件背心的图案太花了,不让穿。我说这只是印有奥运五环图案的白背心。她说颜色鲜艳,不行。我只好又拿起一件白色的背心穿上。穿完了秋衣秋裤,我又拿起毛衣、毛裤要穿,又被她们阻止了。

代元元给每人发了一身灰蓝色的涤纶队服和一双松紧口的黑布鞋,就让穿这些。我一直穿着毛衣毛裤,现在只让穿单衣,感觉很冷。就说想多穿点衣服。

警察说:这里不让穿毛裤。你的毛衣是开身的,系扣子的也不让穿。

我的行李中还有一身紫红色的班尼路的绒衣绒裤,就拿起来。可是警察又说,这里不让穿颜色鲜艳的,穿在里面也不行。我只好要求再穿上一件秋衣和一条秋裤。

警察说:"你怎么这么多毛病啊?你看见谁穿两条秋裤?"

接着,有2个劳教人员开始清理我们的物品。从拘留所带来的东西几乎都不让留下,只给我留下了卫生纸和一条裤衩、一身秋衣。本来是成卷的卫生纸被抖开,像一堆烂布条。

我的防雨风衣、羽绒坎肩、毛衣毛裤、绒衣绒裤、毛巾、牙膏、水杯、肥皂及肥皂盒、软底皮鞋、袜子、还有那件奥运五环的大背心等穿的用的,还有从拘留所带来的两袋牛奶、一包花生米、一袋维维豆奶等都让我"自愿抛弃"。说这里发生活用品,新来的劳教人员没有资格吃其它食物。

我舍不得扔掉那些衣服,就问:"能不能等家里来人见面的时候带回家?"

警察不高兴地说:"半个月以后才让接见呢,这么多东西没地方给你存放!"

我想用我装行李的大布袋装这些东西,也不让,说只能用这里的塑料袋装,一个人就给一个塑料袋。

我看见和我一起来的李亚斌、秦永红的45瓶洗涤灵、十几块香皂和肥皂,还有40袋洗发液也被"自愿抛弃"了。我赶紧把儿子用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的羽绒坎肩和其它几件我实在舍不得扔掉的衣服挑出来,这几样就装满了塑料袋,其它的东西只好不要了。

每个人都必须在一张纸上写"以上物品是我自愿抛弃"并签名按手印。这个过程叫"清身"。

王晓丽比我们来的早一点儿,后来进了班才知道,她被"清身"清得非常彻底,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留下。她在拘留所关押了4个月,随身带的一点儿钱都用完了,也没钱买生活用品。在调遣处一个多月,她没换过内衣;她没有卫生纸,上厕所大便后,用手接着茅坑里的水洗屁股,被警察狠狠的训斥。但并不给解决。每个班都收"公品",可是,公品买的都是牢头狱霸用的东西。我们给王晓丽卫生纸她也不要,给她买内裤她也不要。一个星期洗一次内裤,洗完了,她就把内裤的水拧干,直接穿上,队服裤子印出一个裤衩的湿印。后来,有一个筒道里的小哨出狱,送给王晓丽秋裤和裤衩,她很高兴。

我们班里有一个值大夜的吸毒人员,叫李志新。这一天下午梁队长查卫生,从李志新的洗脸盆里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背心和一条黑色裤衩。马上就让小哨把李志新叫起来。李志新值了一夜的班,正在九班睡觉。

她迷迷糊糊的站在六班门口:"队长好,报告队长,我能进吗?"她喊报告词的时候无精打采的。

梁队长不理她,继续检查卫生。因为在九大队,各种报告词必须是喊出来的,声音越大,表明对警察越尊敬。

李志新又报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一些。

"你不是哑巴啊?这不是也能出声吗?刚才是故意的,是吗?到那儿给我报去!"梁队长说着用手一指门外。

李志新向后转身,面朝筒道的墙喊起了报告词。

我们都站在窗户前面,正好看见门外的李志新低头站着喊报告词,我替她产生了一种屈辱感,心里乱起来。梁队长没规定喊多少遍,喊到什么时候算完啊?

幸好梁队长查完了卫生就把李志新叫进来了。代元元把裤衩、背心扔在李志新脚下。

梁队长问:"怎么办?"

李志新说:"我以后再也不放盆里了。"

"没有以后!你都二进了还不懂规矩?自愿抛弃!写检查!"梁队长说完就出门到七班检查卫生了。

李志新赶紧写"自愿抛弃"的声明,值夜班时再写检查。代元元跟着梁队长查完卫生后,看着李志新把裤衩背心扔进厕所的垃圾桶里。然后拿着李志新写的"自愿抛弃"的声明到大厅去了。回来之后说:

"李志新,为了你,我又去大镜子默哀。"

李志新说:"你不会等队长出来再交吗?"

代元元说:"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梁队长让我马上交给她,我不去默哀求见队长我还等着?我找死哪!"

李志新趁着放茅的时候又从垃圾桶里把裤衩背心捡出来。垃圾桶里已经装满了卫生纸和带血的卫生巾、护垫等,她只需轻轻的掀开桶盖就把东西拿出来了,马上就蹲到旁边的便池上。站起来的时候,看不出把东西藏哪了。这里不准送衣物,内衣内裤都是稀有物品,必须在小商店买。她家里没人来看她,帐上的钱很少。

新来的劳教人员,不管你是否带着钱进来,一律都要过"自愿抛弃"这第一关。这一关,对于那些没钱的人的打击尤其之大,她们为了自己的物品被扔掉了,都会心疼的哭,可是这里又不许哭。看着她们那种悲伤的、可怜的样子,我的心也跟着颤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只有看到、经历过,才知道。

其实,这些物品并没有被"抛弃",而是卖了。就连我们被剪掉的头发,都卖了。卖的钱,不知道进了谁的口袋。

死看死守,何时到头?

                    死看死守,何时到头?
从星期四开始,我又被警察死看死守了。又开始为消耗维稳费贡献力量了。

董前勇律师气愤的说:“原来我们纳税人交的钱,都被你们花了!”

我沉痛的说:“是的,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

回头看看2010年:

1月:北京市两会 10  不准到会场和代表驻地(范围比较小,仅仅是五洲大酒店和北京会议中心。)

3月:全国两会  20  不准到会场和代表驻地(范围很大,N多个宾馆、饭店都不许靠近,连代表的车队通行的街道都要远离。)

5—10月(180天):上海世博会  不许到上海。

11—12月(45天):广州亚运会  不许离开北京。

 

海淀区大钟寺派出所很有绝招,他们就派我家的片警一个人看着我。给他的任务是:24小时不离开视线。

我问:你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呢?

他说:就得让大姐帮忙了,我睡觉的时候,请大姐帮我看着大姐吧。

以前的“两会”被死看死守都是31日开始,今年提前了,因为不许参加茉莉花行动。

片警看着我,他的上级有关部门看着他。今天一上午就接了2个电话,问他在哪呢。

我也算不过来这笔帐了,为了死看死守一个维权者,要有多少人为我操心哪!

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真理,的确是不能给这些维权的、上访的解决问题,否则,会有一大批人没事干啦!

2011年2月9日星期三

李可乐

祝李可乐万寿无疆!祝李可乐永垂不朽!

李可乐同志你好:

我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废寝忘食的看完了你的英雄事迹(也是你和丁香街的街民们的悲惨经历,也是开发商、拆迁办、城管、警察、法院、精神病医院的黑社会罪恶史)。这不光是丁香街的拆迁故事,你们创造的神奇的悬念贯穿始终,太刺激了!让我拿起书来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直到看完,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松开了纠结的心。

你太给力了!你是我的偶像,我是你的钢丝!

最让我牢记的是你被精神病之后在 “上钉维乐园”精神病医院(上访、钉子户、维权者)被“治疗”的过程。我已经把你的“治疗”过程当做经验来学习了。你因为是钉子户的带头人就被精神病了,而我是“上钉维”三位一体的,劳教一年九个月单独关押、“包夹”的寂寞没有把我整成精神病,就有可能随时被送进“上钉维乐园”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其实一想起来还是心惊肉跳的。当你被精神病女医生揪着头发往铁栅栏上撞,不停的撞,鲜血顺着铁栅栏淌到了泥土里,眼珠子也掉下来,回归了大地。而你,一声不吭,任凭女医生发泄兽性。直到女医生满意的说:“看来你的病快好了。”我不知道,如果我也被这样残害,能不能做到像你那样?

还有,高姐被精神病之后,手被男护士拧残疾了,还被几个男护士多次轮奸。我不知道,如果我也被轮奸,能不能继续表演精神病。最担心的是,如果被那些男护士传染上艾滋病可怎么办?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牢记住:只要被精神病了,就一定让自己变成精神病。

不过,我对你们市里的房管局还是有些好感的。其他地方的房管局是开发商的第一伴侣,也是第一帮凶。我所在的悔腚市南下关区的房管局就裁决了好多住户,逼着人家搬家。不搬的,法院就强拆。所以,你那里的房管局、法院还没有冲到第一线呢。

我们这儿的开发商跟我说:“我们不容易呀,我给了法院一千万,给房管局、公安局的钱哗哗的,到处都得拿钱啊!”

说的我都可怜他了,差点就冒出来:“那我就把房子送给你吧。”

我们这儿的开发商不敢大白天光明正大的扫荡,半夜砸了20多户人家的玻璃,还有4个大汉砸开一户人家的门,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但是,公安局的治安队长却说:“这个开发商还是很老实的。”我现在也同意队长的意见,比起你面对的开发商,的确是老实的。我太幸运了!

李可乐同志,一想起你就心酸。你本来是想靠着一点儿小聪明赚一点钱,最后倒是赚了一点儿钱了,但是,太不值了。这一年多,内部的斗争、外部的侵略、未婚妻被开发商霸占、还把你变成了独眼龙。

你这样干图什么?你值得吗?这些话也是我常常听到的,我也理不清头绪。俗话说,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从丁香街的经历中看到了我的影子,逼上梁山,不想干不行啊!

本来就是简单的利益关系,偏偏有人要变成复杂的马勒戈壁的关系。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从中受益。他们形成了层层的保护伞,形成了相互关联的利益链。

李可乐呀,太感谢你了,你发明了藏文件。不过,这一招在我们这里不太好使,我们的拆迁户已经是各自为战了,互相都保密,而且也没有狗熊和猴子帮忙啊!但是一定会在其他地区生根发芽的,没有拆迁就没有新中国吗!(发明这个理论的人篡改“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他把“共产党”和“拆迁”等同起来,应该判他个诬陷罪。哈哈,要是我有了权,也不得了啊!)

最后,李可乐同志,你如果活着,祝你万寿无疆!你如果死了,祝你永垂不朽!

 

                                      野可笑敬上

                                    2011210